随后三人面色凝重地走进厢房。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阮暮空紧闭双眼，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时不时发出一阵低吟。

……

阮暮空的绣鞋陷在潮湿的苔藓里，每一步都像踩在谁的叹息上。

后山的月光比白日还要亮堂，照得那株古榕通体银白，连枝桠间飘落的叶子都泛着冷光。

她数到第七片榕树叶擦过鼻尖时，终于看清树根处蜿蜒的血色纹路。

怀里二师兄给的符箓突然暗了下去，而后冒出阵阵血光，阮暮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赶忙将那张符箓甩了出去。

那符箓落在地上，竟涌出一滩鲜血，渐渐在地上勾勒出三个字，“你，来了”。

"空，吾身......"有人在树冠里唤她，那声音像是把七根琴弦同时扯断，听得人后槽牙发酸。

阮暮空小脸一白，赶忙捏了个清心诀，嘴上颤颤巍巍嘟囔道：“这是梦，这是梦，都是假的。”

少女深吸一口气，捏紧阵旗，壮起胆子，指节缓缓伸向粗糙树皮上一道醒目的裂缝。

当指尖触到那道裂缝时，她心下一惊，拔腿就跑，那树洞边缘哪有什么纹路，分明是一张张她的脸！

可就在此时，树洞里涌出的寒气缠住她的脚踝，阮暮空在坠落中闻到腐坏的沉香。

无数萤火虫般的金芒亮起，照亮青石板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痕迹新旧交叠，最深处嵌着半枚断裂的指甲，看大小竟与她右手小指完全契合。

"你来了。"女子的叹息从西面八方传来，天际忽然睁开九只血瞳。

阮暮空的阵旗剧烈震颤，她看向天空中那一抹黑金色的身影——充满神性的女性身影被黑色荆棘缠绕全身，身后金色的神环染上一抹漆黑。

少女咬破舌尖，血腥气冲散了胆怯，给少女带来一丝勇气。她盯着那道身影，终于看清神女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庞。

而那神女周身流淌着一条金色的河流。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祂缓缓睁开了那双眼，璀璨的金眸中神光流转，一股岁月的沧桑扑面而来。

"吾身，……秘境……污染……逆流……拯救……”一股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阮暮空脑海。

待这句话说完后，身影便再次陷入沉寂，无论少女如何呼唤，都得不到回应，只留下空洞的眼神首勾勾地看着她。

就在阮暮空思索虚影说的话时，山上庭院的海棠簌簌抖动起来。分明是深秋时节，枝头却绽开重瓣红花，指甲盖大的花苞在夜风中舒展，露出花蕊里密密麻麻的血色瞳孔。

阮暮空的护身玉牌开始发烫，青砖缝里钻出暗紫色藤蔓，蛇一般缠住她的脚踝。

少女想掐诀却使不出灵力，月光突然有了重量，银丝似的裹住她的手腕。

最可怕的是后山的寒泉，泉中倒影正歪着头冲她笑，而她自己分明咬着嘴唇。

"阮暮空？"镜中人开口时，阮暮空感觉有冰凉的手指在抚摸后颈，"你分得清哪边才是真实吗？"

海棠花瓣暴雨般落下，每片都映着不同角度的竹林居。阮暮空在千百个自己惊恐的瞳孔中，看见竹影在地面扭结成囚笼。就在血色花蕊即将触到眉心的刹那，怀中玉佩突然迸发青光。

"空儿！"

二师兄的声音刺破幻境，阮暮空猛坐起身。晨光透过竹帘，铜漏好端端指着午时三刻。

阮暮空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突然感觉头上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转头一看，是二师兄那温柔的目光。

而房间内的椅子上，师尊与大师姐也担忧的看了过来。

晨光如碎金洒落，竹帘筛出的光斑在青砖地上颤动。铜漏悬垂的银针正正刺在"午时三刻"的刻痕上，阮暮空盯着那抹冷光，恍惚间又听见那句“吾身，归来”。

"恭喜呀小三，"带着檀香的手指突然穿过她汗湿的额发，"现在是个可爱的男孩子了～"

李墨惯用的戏谑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阮暮空刚想下意识和笨蛋师兄拌嘴，突然发觉师兄眼神那隐藏起来的担忧。

喉间火燎般的刺痛截住了反唇相讥，酸涩猝不及防涌上鼻尖。

她突然撞进那片染着檀香的怀抱，十指死死揪住对方腰后衣料。

李墨稳稳地托住她后脑，任滚烫的泪水洇透前襟，“怎么了，做噩梦啦～没事的，都过去了～”

"嗯...…好可怕好可怕……"破碎的字句混着抽噎挤出喉管，李墨抚过她脊背的节奏突然凝滞。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阮暮空听见师兄喉结滚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