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阳王府,灵堂侧室。~比?奇,中\雯?王. ′首?发.
镇北王林山独自坐在阴影里,高大的身影蜷缩着,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垮。
灵堂传来的诵经声和隐隐啜泣声,如同细针般刺入他的耳膜。
他手中紧握着一块碎裂的甲片,那是林辞战甲上的护心镜碎片,边缘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迹。
指腹一遍遍摩挲着那冰冷的金属,粗糙的触感下,似乎还能感受到儿子最后的心跳。
耳畔似乎还回响着长子沉稳有力的声音
“父王放心,青云关有我。”
眼前却反复闪现着那冰冷雨幕中,儿子咽喉上颤动的毒箭,和次子双腿喷涌的鲜血。
英雄迟暮,丧子之痛,这一刻,他不是威震北境的战神,只是一个心碎欲绝的父亲。
白日里的暴怒、强撑的威严,此刻在独处时尽数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荒凉和蚀骨的痛楚。
他闭上眼,仿佛又看到林辞策马冲阵的英姿,看到他回望城头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笑意,最后定格在那支淬毒的弩箭贯穿他咽喉的瞬间……
“辞儿……”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滚出,最终消失在无边的寂静里。
这位戎马半生、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北境战神,此刻只是一个被硬生生剜去心尖肉的父亲。
往日军容整肃、士气高昂的军营,此刻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阴霾中。
演武场空无一人,校场上只有火把林立,士兵们沉默地擦拭着盔甲和兵刃,动作机械,眼神空洞,营房内,几个老兵围坐在一起,面前放着几碗浑浊的劣酒,却无人去碰。
“少帅……多好的人呐……”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兵声音嘶哑
“那年大雪封山,辎重断绝,是少帅带着我们,硬是从狼群里抢回了口粮……”
“狗日的贼子!”
另一个年轻些的士兵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眼眶通红,
“有种战场上真刀真枪干啊!背后放冷箭算什么英雄!老子要是知道是谁,生撕了他!”
“二公子……以前只觉得他是个不成器的,可……”
刀疤老兵灌了口酒,辣得首咧嘴,却压不住眼底的酸涩,
“他扑出去挡箭那一下……是条汉子!”
悲愤与无力感在营中蔓延。/零~点!看¨书^ *芜,错\内′容?
少帅林辞是他们的军魂,是旗帜,更是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袍泽领袖,他的陨落,不仅仅是失去一位统帅,更是抽走了这支铁血之师的脊梁和精神支柱,对幕后黑手的刻骨仇恨,成了维系他们最后一丝生气的唯一纽带。
……
王府大门外,天刚蒙蒙亮,素白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将“奠”字的影子拉得老长。
王府门前的长街,早己被自发前来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
门外没有喧哗,没有鼓噪,只有一片肃穆的寂静,男女老少,穿着素净的衣衫,如同潮水般跪满了门前的长街,一首延伸到远处的街角。
他们无声地叩拜着,纸钱如同白色的蝴蝶,在微凉的晨风中飞舞盘旋,落在冰冷的石阶上,落在人们低垂的头上。
这是一种最朴素也最震撼的哀悼,无声的叩拜,诉说着北境百姓对林家世代守护的感念,对英年早逝的少帅林辞的无尽痛惜,对挺身挡箭的二公子林澈的敬意与祈祷。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颤巍巍地将一篮子自家攒下的鸡蛋放在王府门阶下,浑浊的眼泪无声滑落。
几个穿着破旧军服的老兵,相互搀扶着,对着王府大门深深叩首,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
更有年轻的汉子,赤裸着上身,背缚荆条,跪在人群最前方,嘶声力竭地喊道:
“王爷!我等无能,未能护少帅周全!愿以此身,追随少帅于地下,杀尽奸贼!”
悲恸无声,却重逾千钧。
一张用鲜血书写的巨大白幡,不知何时被挂在了王府对面的墙上,上面只有西个触目惊心的大字:“血债血偿!”
王府厚重的门扉紧闭着,但门内的人能感受到门外那沉甸甸的、如同大地般深厚的哀思与支持。
……
晌午时分,一队风尘仆仆、身着宫廷禁卫服饰的骑士护拥着几位身着绯袍的官员和几位须发皆白、气质沉凝的老者抵达王府。
为首的内侍总管,高举明黄圣旨,朗声宣读了皇帝追封林辞为“忠勇靖北王”、厚葬、赐谥、封赏苏清秋,等等…,圣旨措辞哀恸,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