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洗过的京城,空气里还残留着湿冷的土腥气。_3\3*k~s¢w·.\c¢o¨m_
贡院附近的街市却一日比一日喧腾,盖过了那份凄清。
秋闱在即,举子云集,客栈爆满,书铺、文房店人满为患,连带着附近的茶楼酒肆都跟着沾光,生意红火。
在这片为功名而躁动的喧嚣边缘,一座崭新的三层楼宇悄然褪去了最后几块遮挡的围布,露出了真容。
楼不高,却极尽精巧。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用的不是寻常富贵人家惯用的朱红描金,而是更显沉静的黛青与月白为主色,檐角悬挂的铜铃也非艳俗的金红,而是古朴的青铜风铃,风过时,铃声清越悠扬,不显吵闹,反添几分雅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楼前悬挂的巨大黑底金字匾额——“浮光楼”。
字迹飘逸洒脱,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疏狂,又隐含着内敛的力量。
与周边那些挂着“状元楼”、“及第居”之类名号的客栈书铺相比,这名字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仿佛与即将到来的秋闱格格不入,却又奇异的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浮光楼?这名字倒是新鲜。”
“看这气派,不像寻常酒楼客栈啊?”
“听说是……嗯,风月之地?可这布置,也太雅致了些。”
“雅致?呵,再雅致还不是烟花地?秋闱在即开这种地方,这东家倒是会挑时候!”
“嘘!小声点!知道东家是谁吗?那位瘫……镇北王世子林澈!”
“啧啧,瘫子开青楼?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管他呢!听说里面的布置才叫一个绝!还有那位柳烟儿柳大家坐镇!就冲这名头,开张那日也得去瞧瞧热闹!”
“开在贡院对面?他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附庸风雅呗!一个瘫子,吃喝玩乐倒是精通,弄这么个地方,莫不是想学人家开文会?也不怕贻笑大方!”
“话不能这么说,你没听说吗?那林世子前些日子在太极殿上,可是‘舌战群儒’,连陛下都……啧啧!”
“哼!哗众取宠罢了!一个连科场都进不了的纨绔,弄这么个地方杵在贡院对面,简首是羞辱我等寒窗苦读的士子!”
“我看未必是羞辱,说不定……是想借秋闱的人气,捞一笔呢?听说里面布置得极尽奢华,怕不是又一个销金窟……”
“管他是什么!国丧期间,秦王灵柩即将抵京,他不思哀悼,反而大兴土木,操办这等享乐之所,简首是无君无父!毫无体统!”
“嘘!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议论声不绝于耳,好奇、鄙夷、观望、期待,种种目光汇聚在这座崭新的“浮光楼”上。
它像一个突兀又充满诱惑的谜题,镶嵌在贡院这方以圣贤书为尊的天地边缘。
人们都在观望,这位以“瘫子纨绔”之名震动朝野的镇北王世子,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静园,揽月轩。
窗外的秋阳透过新糊的明瓦窗纸,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澈坐在轮椅上,面前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上,铺满了各式图纸。
有“浮光楼”内部各层的布局详图,标注着雅间、大堂、舞台、后厨、库房的位置和尺寸。
有工匠送来的新式桌椅、灯具、屏风的样式图。
还有厚厚一叠写满蝇头小楷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开业当日的流程、人员安排、菜品酒水单、以及应对各种突发状况的预案。
他手中握着一支硬毫笔,眉头微蹙,正在一张图纸上做着最后的修改。
“这里,舞台两侧的立柱太粗,遮挡视线,改细三分。舞台下方预留的暗格,位置再往中间挪一尺,确保升降机关运行顺畅,且不能有异响。”他头也不抬的吩咐道。
侍立在一旁的老吴立刻应声:“是,公子,这就派人去通知柳大家。”
林澈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连日来的殚精竭虑,让他清俊的脸上透出几分疲惫的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亮得惊人,仿佛燃烧着两簇幽深的火焰。
“浮光楼”是他跳出棋盘的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它不仅要成为京城最顶尖的酒楼,更要成为他编织情报网络、窥探各方动向的核心据点。
选址在贡院对面,正是看中秋闱期间汇聚于此的庞大士林人脉和鱼龙混杂的信息流。
皇帝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给了他搅动风云的默许,他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