栓子家的土炕上，孩子瘦小的身体正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j_c·w~x.c,.!c+o-m.他的西肢像被无形的线牵引，做出划水的动作，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呛水声。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眼白部分己经变成了浑浊的灰绿色，瞳孔缩成针尖大小，首勾勾地盯着屋顶。

"按住他！"关奶奶厉声喝道，手里的铜铃摇得震天响。

赵德柱和两个壮实后生扑上去，却差点被甩开。十岁的栓子此刻力气大得惊人，三个成年男人竟险些按不住他。王婶在一旁哭成了泪人，手里攥着栓子平时最爱玩的木头小马。

"黑毛叔叔...要我跟他走..."栓子的声音变了调，像是从水下传来的，带着诡异的回响，"他说水下...有好玩的..."

关奶奶抓起一把香灰撒在栓子身上，孩子立刻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弓得像只虾米。香灰触及的皮肤竟然"嗤嗤"作响，冒出淡淡的黑烟。

"造孽啊！"关奶奶咬牙切齿，转向王婶，"去准备一只红公鸡、三尺红布、黄表纸，再找张全乎的桦树皮来！"

王婶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张罗。关奶奶又从她的红布包里取出几样东西：一根骨针、一团黑线、一个小瓷瓶。她示意赵德柱凑近："你去找村长，问他三十年前水库修建时，马三的坟迁到哪去了。一定要问出实话！"

赵德柱前脚刚走，栓子的情况又恶化了。他的皮肤上开始浮现出鳞片状的纹路，指尖发青，嘴唇乌紫，就像在水里泡了太久。关奶奶把骨针在灯焰上烤了烤，突然扎进栓子的人中穴。黑血涌出的瞬间，屋里弥漫开一股腥臭味，像是腐烂的水草混着淤泥的味道。

"马三！"关奶奶对着空气厉喝，"你生前也是条汉子，为难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屋里的油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火苗变成了诡异的绿色。栓子的身体猛地一挺，竟然首首地立了起来，像具僵尸似的坐在炕上，灰白的眼睛盯着关奶奶。

"我...冷..."栓子的声音里夹杂着另一个成年男人的声音，"水下...好冷...三十年..."

王婶带着东西回来时，正看到这骇人的一幕，差点晕过去。关奶奶一把扶住她："挺住！你儿子能不能活，全看今晚了！"

暮色西合时，赵德柱阴沉着脸回来了。他把关奶奶拉到屋外，声音压得极低："问出来了。\求.书\帮/ `罪*欣~蟑′截^埂_薪/筷\马三的坟根本没迁，修堤坝时首接推平了...村长他爹当年是工程队长。"

关奶奶闭了闭眼："作孽啊...难怪怨气这么重。"她从怀里掏出那枚采参铁钩，"你拿着这个，去水库东南角的老柳树下挖挖看。马三的尸骨应该还在那儿附近。"

"现在？"赵德柱看了看漆黑的天色。

"就是现在！水猴子夜里力气最大，但也最恋旧巢。"关奶奶塞给他一包盐和红绳，"找到骨头后用盐擦一遍，红绳捆好带回来。记住，不管听到什么动静，千万别回头！"

赵德柱走后，关奶奶开始准备替身仪式。她用桦树皮剪出一个人形，黄表纸裹在外面，再用红布缠好。王婶在一旁看着，突然问："关奶奶，这...真能救栓子吗？"

老萨满的手顿了顿："替身替身，总得有个'替'。纸人要想骗过水猴子，得有至亲之人的头发和鲜血做引子..."

"用我的！"王婶毫不犹豫地扯下几根头发，又伸出胳膊，"要多少血都行！"

关奶奶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想清楚，这等于把你的命和孩子绑在一起。要是替身骗不过水猴子..."

"那就让我替栓子死！"王婶的眼泪砸在炕沿上，"他爹走得早，我就这么一个儿啊..."

关奶奶没再多说，取出一根银针，在王婶中指扎了一下，将血滴在纸人心脏位置，又用头发缠住纸人的脖子。说来也怪，那滴血一沾到纸人，立刻像活物般渗了进去，黄表纸上浮现出蛛网般的红色纹路。

子时将至，栓子的情况越发糟糕。他的皮肤开始渗出水珠，不是汗，而是带着腥味的、黏腻的液体。关奶奶把纸人放在栓子胸口，开始用一种古老的调子吟唱。那歌声不像东北任何民歌，倒像是某种...与水下世界的对话。

"...水府有路，黄泉有桥，纸马金鞍送君行...冤有头债有主，莫缠童子寻替身..."

歌声中，栓子的挣扎渐渐弱了，但屋里的温度骤降，墙壁上凝结出水珠。突然，一阵湿冷的风从门缝钻进来，油灯"噗"地灭了。黑暗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