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噼啪”像是惊醒了秦建国。′w·a_n\z~h?e*n.g-s¨h`u?.′n/e¨t.他手里的粗瓷大碗“哐当”一声砸在坑洼的泥地上,面汤西溅,黄乎乎的汤汁洇湿了他磨得发白的裤脚和解放鞋。他浑然不觉,猛地往前踉跄一步,粗糙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抓住秦凡的胳膊,眼球因为震惊和极度的难以置信而微微凸出,布满血丝。
“小……小凡!”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拉扯般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刚才……刚才电话里……说的啥?啥清华?啥北大?是不是骗子?!是不是又是城里那些换着法子骗钱的?!你跟他们说啥了?答应啥了?!”一连串的问题炮弹似的砸出来,他抓着秦凡胳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
刘淑芬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扑过来,一把抓住秦凡另一只胳膊:“儿啊!你可不敢糊涂啊!那……那可是清华北大!那是天上的文曲星才去的地界!咋……咋可能打电话到咱这破屋里来?还说明天来?骗子上门了咋办?!咱家刚……刚……”
她猛地刹住话头,惊恐地瞥了一眼墙角那个藏着存折的老鼠洞方向,脸色煞白,“咱家可经不起折腾了啊!”恐惧和后怕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她,让她浑身筛糠似的抖起来。!纨,本¢神¢颤- ~冕-费\越`毒/一百多万的巨款像无形的巨石压在她心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心惊胆战。
秦凡被父母死死攥着,胳膊生疼。他清晰地感受到父母身体传递过来的剧烈颤抖和汹涌的恐慌。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抽出双臂,稳稳按住父母粗糙冰凉的手背。他的手心同样潮湿,却异常灼热。
“爸!妈!你们看着我!”秦凡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道,瞬间撕裂了堂屋里弥漫的恐慌,“冷静点!听我说!”
秦建国和刘淑芬被他骤然拔高的声调和手上传来的灼热温度震住,混乱的眼神勉强聚焦在儿子异常明亮、异常坚定的脸上。+x.i!a/o~s′h¢u\o\h?u·.~c!o,m+
“电话是真的!”秦凡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像锤子敲在铁砧上,“我刚才问了,他们说是通过省考试院提前对接,拿到了顶尖分数段的信息!就是为了抢人!”他顿了顿,看着父母依旧茫然惊恐的脸,放缓了语气,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爸,妈,你们想想,我之前跟你们说过什么?”
刘淑芬茫然地张着嘴。秦建国的瞳孔猛地一缩。
“七百!市状元!”秦凡的声音像淬了火的钢,带着绝对的自信,“我有没有说过?!”
“说……说过……”刘淑芬嘴唇哆嗦着,眼泪终于大颗大颗滚落下来。
“那你们现在告诉我,”秦凡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父亲,又回到母亲脸上,“一个能考市状元的学生,清华北大该不该来抢?值不值得他们招生老师亲自跑到咱这山沟沟里来?!”他几乎是吼出了后半句,胸脯剧烈起伏着。
秦建国被他吼得浑身一激灵,浑浊的眼睛里那片浓重的疑云剧烈地翻滚、冲撞。是啊,七百!状元!儿子说这话时那斩钉截铁的眼神,老枣树下那份沉稳……像一道刺破乌云的闪电,猛地劈开他脑子里那片混沌的恐惧。他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松开,指甲在布满老茧的手心掐出了几个深深的月牙印。
秦凡看着父亲眼神的变化,知道他开始转过弯了,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沉稳:“我没在电话里答应他们任何东西。一个字都没乱说。就说了地址,让他们明天来面谈。爸,妈,你们想想,骗子图啥?图咱家啥?图这三间破屋子?”他嘴角甚至扯出一丝讥诮的弧度,“还是图你们儿子我明天就要出来的高考分数?他骗得走吗?”
他拿起桌上那台冰冷的旧手机,在父母眼前晃了晃:“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看看是他们清华北大能拿出真金白银、拿出让人心服口服的条件,还是我秦凡,真能靠自己的分数,把咱家的门楣给顶起来!把新房子的根基给挣回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千钧的力量,重重砸在父母的心坎上。
刘淑芬的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她用手背胡乱抹着脸上的泪,怔怔地看着儿子,又看看丈夫。秦建国佝偻的背脊,在昏黄的灯光下,似乎极其艰难地、一点点挺首了起来。他从儿子手里拿过那台旧手机,粗糙的指腹反复摩挲着冰凉的手机边框,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残留的那串陌生号码,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像困兽低吼般的声音:
“行……听你的!明天……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