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沉寂了许久的北阳城,一则消息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镇北王府的二公子林澈,坐着轮椅,由护卫推着,出府了!
起初,消息传开时,不少百姓心中还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5¨2,s′h?u.c*h,e^n¨g`.+c`o′m¨
这位在青云关城头扑向兄长挡箭的二公子,那份血性曾短暂地冲散了他过往纨绔的名声。
或许……经历了如此剧变,他会洗心革面?会学着承担起林家的责任?
然而,这份期盼很快就被现实无情地击碎了。
林澈没有去城外的王陵祭拜兄长,也没有去军营哪怕远远看一眼父亲和那些浴血归来的将士。
他的轮椅,径首驶向了北阳城最繁华、也最是销金窟的“玉带河畔。”
画舫笙歌,酒肆喧嚣。
林澈的身影很快出现在最负盛名的“醉仙楼”雅间里,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杯中斟满了琼浆玉液。
他斜倚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轮椅上,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往日那种玩世不恭的轻浮,甚至……更添了几分放纵的颓靡。
“来来来!喝!今日林二爷高兴!都给我喝!”
林澈拍着桌子,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亢奋,指挥着护卫和几个闻讯赶来巴结的城中富商子弟,
“把最好的姑娘都叫来!唱曲儿的,跳舞的!一个都不能少!”
丝竹管弦响起,莺歌燕舞环绕。林澈左拥右抱,任由娇媚的女子将美酒喂到他唇边。
他大笑着,说着轻佻的玩笑话,仿佛要将所有的悲恸和绝望都溺毙在这声色犬马之中。
轮椅的扶手成了他搁置酒盏的地方,那双腿上覆盖的锦毯,在暖阁的香风里显得格外刺眼。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北阳城。
“听说了吗?二公子又去醉仙楼了!叫了好些姑娘作陪!”
“唉……还以为他经此大难能有点长进……没想到,还是这副德行!”
“到底是烂泥扶不上墙!少帅用命换他活着,他就这么糟践自己?!”
“可怜王爷……刚没了麒麟儿,这剩下的一个……唉,还不如当初……”
街头巷尾,茶馆酒肆,失望的叹息和鄙夷的议论此起彼伏。
那日全城披麻戴孝送别林辞时,对林澈产生的那一丝敬意和同情,此刻被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切的失望和一种“果然如此”的轻蔑。
王府二公子,终究还是那个扶不起的纨绔废物!只不过,如今是坐着轮椅的废物罢了。
王府,苏清秋的院落,侍女小心翼翼地禀报着外面听来的消息。
苏清秋坐在窗边,正在抄写一卷佛经。^w\a.n\o¨p+e~n¨.?c-o!m!听到林澈又去了醉仙楼花天酒地,她握着毛笔的手猛地一顿,一滴浓墨瞬间在宣纸上洇开,污了刚写好的娟秀字迹。
她缓缓放下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原本平静的眸子里,此刻却翻涌着冰冷的怒火和一种被深深刺痛后的决绝。
她看着那滴碍眼的墨渍,仿佛看到了林澈那张在酒色中放纵的脸。
“备车。”
苏清秋的声音冷得像冰
“去醉仙楼。”
醉仙楼,暖阁雅间,气氛正酣。
酒气、脂粉气混合在一起,林澈正搂着一个歌姬的纤腰,让她将一颗剥好的葡萄送入自己口中,脸上挂着刻意放大的、浮夸的笑容。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被“砰”地一声大力推开!
喧闹的丝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
只见苏清秋一身素净的月白襦裙,外罩一件素色披风,脸上未施粉黛,清丽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凛冽寒意。
她无视了满屋的狼藉和那些惊愕的目光,眼神如同冰锥,首首刺向轮椅上的林澈。
林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搂着歌姬的手下意识地松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随即被更深的惫懒和不在乎掩盖。
他故意打了个酒嗝,懒洋洋地道:“哟……大嫂?您怎么来了?这地方……可不是您该来的……”
苏清秋没有说话,一步步走进来。她的目光扫过桌上狼藉的杯盘,扫过那些衣衫不整、面露尴尬的女子,最后定格在林澈身上。那眼神里的失望和冰冷,几乎要将人冻僵。
她走到桌前,没有任何预兆,猛地伸手,一把将林澈面前盛满美酒的琉璃杯扫落在地!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