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雅间里格外刺耳。琥珀色的酒液溅了一地。
“滚出去。”
苏清秋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命令,是对着那些歌姬和富商子弟说的。
那些人被她冰冷的气势所慑,加上林澈也挥了挥手,如蒙大赦般慌忙起身,低着头鱼贯而出。
护卫们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也在苏清秋冰冷的注视下退到了门外。
雅间内只剩下两人。
苏清秋走到林澈的轮椅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压抑的怒火:
“林澈!你就是这样‘活着’的?!就是这样替你大哥‘看着’北境的?!在青楼楚馆,醉生梦死?!”
林澈避开她的目光,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甚至想翘个二郎腿,却因双腿毫无知觉而只能徒劳地动了一下:
“不然呢?大嫂,我一个废人,除了找点乐子,还能干什么?总不能天天在家发呆吧?”
“废人?”
苏清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讽刺,
“我看你是心废了!你大哥刚走才多久,父王在前方军营呕心沥血,支撑着整个北境,顶着丧子之痛追查凶手!你呢?你在做什么?用你爹的血汗钱,在这里买醉买笑?!你对得起谁?!”
她猛地俯下身,双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逼视着林澈闪躲的眼睛,一字一句,如同誓言:
“你给我听好了!我苏清秋既然嫁进了林家,就是你大哥的妻子!他临走前让我看着你,我就一定要替他看好你!从今日起,收起你这套自暴自弃的把戏!王府的钱,一个子儿你也别想再拿到这里来挥霍!我会亲自盯着你!喝药、吃饭、读书、练字!就是坐着轮椅,你也得给我像个林家儿郎的样子!再敢踏进这种地方一步,我就让人把你抬到王府祠堂,对着你大哥的牌位跪着!跪到你清醒为止!”
林澈被苏清秋突如其来的爆发和那斩钉截铁的话语震住了。~墈^书~屋\ ?勉+废′粤′黩^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柔弱、此刻却如同护崽母狮般散发着强大气势的大嫂,心中百味杂陈。
有被戳破伪装的恼怒,有被管束的不甘,但更深处……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的触动和……暖意?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中复杂的情绪,最终只是扯出一个无所谓的、带着痞气的笑容:
“行行行,大嫂说了算。您是诰命夫人,您最大。”
北阳军大营。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林山耳中。
帅帐内,正与几位将领议事的镇北王听完亲卫的低声禀报,握着军报的手猛地收紧,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里,包含了太多太多
失望?疲惫?痛心?还是……一种早己预料到的无奈?
他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亲卫退下,然后继续指着舆图,声音沙哑却依旧沉稳地部署着军务:
“……此处隘口,增派两哨游骑,日夜巡防,不可懈怠……”
然而,帐中的将领们,如副将赵铁柱、参将王猛等人,却清晰地捕捉到了王爷那一声叹息。
他们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王爷……这是对二公子彻底失望了吗?连斥责都懒得斥责了?想到少帅的英姿,再看看如今二公子那不成器的样子,一股巨大的不甘和悲愤涌上心头。
营中很快弥漫开一种低沉的议论,士兵们看向帅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难言的复杂和沉重。林家……难道真的后继无人了?
几日后,上京城,御书房
“什么?!那个混账东西!!”
庆阳帝刚刚听完了从北阳城传来的最新消息,关于林澈坐着轮椅重返醉仙楼花天酒地,以及镇北王那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林山那老小子……他叹气了?!他就这么放弃了?!”
庆阳帝气得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踩得地板咚咚作响
“林辞那小子……他娘的!那是何等英雄!何等气概!怎么就有这么个混账弟弟?!”
“废物!孬种!软骨头!”
庆阳帝越想越气,猛地一挥把书案上的奏折扫落而下,
“林家的脸都让他丢尽了!北阳军的脸也让他丢尽了!老子……老子真想去北阳!亲自去问问那个小王八蛋!他大哥在天上看着!他爹在前线撑着!他哪来的脸去寻欢作乐?!”
北阳城,王府偏厅,林澈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轮椅上,面前摊开一本兵书,眼神却飘向窗外。
苏清秋坐在